花木往事
记得母亲讲过,在我还没有出生之前,家门前的院子好像果园一样,桃树,李树,樱桃,核桃,样样都有。每到结了果子的时节,总引得村里那些馋嘴猴儿来院前转悠,企图趁母亲不备之时摘一两颗尝尝鲜,但实际上母亲并不小气,总是挑一些熟透了的果子分给大家吃。但后来因为家里改建房屋,那些果树都被砍掉了。即使是这样,门前那些幸存下来的花木依然给我的童年添加了许多鲜活的色彩,同时也让我在花木世界里得到了许多有关自然与生命的启蒙。
【榆树】
这棵高大粗壮的榆树就是在改建房屋中幸存下来的。
它在我家水井旁边矗立着,突起的树根像爪子一样紧紧抓住土地,供童年的我用小木棍在底下掏蚂蚁窝。这棵榆树算得上是我家门前最大的一棵树,因为我要和另外一个小伙伴一起手拉手才能合抱住它的树干。每当我抬头望它那巨大的树冠时,我都觉得它似乎高的快要触到云朵一样。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榆树在春天里结的串串榆钱。我家的榆树枝条繁盛,所以结的榆钱也颇为丰硕。一阵春风拂过,片片榆钱仿佛绿色的雪花一样飘飘扬扬,让树下的我欣喜不已。有时候一夜春风过去,早上起里总能看见铺了满地的榆钱。我和小伙伴们则在树下开心的用手一捧捧的用力向空中抛洒,零落的榆钱于是又一次作出短暂飞舞的姿势,我置身其中享受着榆钱带给我的快乐,要知道,这些薄薄扁扁的榆钱曾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梦中,而且梦中的榆钱都化身成一颗颗香甜的糖果将我包围,那都是些生着翅膀会飞的糖果啊!仿佛我伸手就能抓住一颗……
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没有多少课外书,有一次偷偷拿了姐姐的初中语文课本读,竟然发现里面有一篇写榆钱饭的文章,文中描写了将榆钱制成吃食的详细过程。虽然文章里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字,但我依然被这种“美食”深深吸引,原来榆钱真的可以吃啊!于是我一边吞着口水以边喊母亲给我做榆钱饭,母亲不满地说:“白米细面的吃腻味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还是小孩的时候饿得没啥吃了才捡榆钱吃,那苦涩涩的东西你当是宝哩!”听了母亲的话,我讪讪走开,悄悄翻开姐姐的语文书把那篇文章又看了一遍,原来榆钱饭真的是饥荒年代人们用来充饥的。从那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见散落在门前的榆钱,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滋味,我再也不抛洒榆钱了。
【葡萄藤和葡萄】
我家的葡萄藤有些年成了。母亲说改建房屋的时候她千叮咛万嘱咐让不要动到葡萄藤,所以直到现在,院子里还有这么大一片绿荫,我们也才能在每年夏天吃上最鲜的葡萄。
葡萄架是用铁丝和细竹竿穿插着搭成的。这株葡萄一年年地爬着、绕着,终于将架子爬满,枝蔓繁茂,甚至有的枝条都把触角伸向屋檐窗角。乡下人也不懂得该如何修剪枝叶,所以就任由它疯长。葡萄的主干弯曲盘延,上面纹路细腻,母亲常会在春天的时候在葡萄根下埋上些家肥。
早在初夏的时候,我就会踮着脚仰着头开始计算架上到底结了多少串葡萄。这项工作对我来说是充满了趣味的,因为我会一边数一边幻想着等葡萄成熟之后,我一颗一颗把它们放进嘴里的滋味……那真是美好而享受的感觉!
整个夏天,我们全家都会在葡萄藤下吃午饭,午饭过后,父亲母亲还有姐姐照例会去午睡。而和所有童年时期都精力充沛的孩子一样,午睡对我来说显得那样多余!我会在大家都睡着之后,搬上一只板凳来到葡萄藤下,在密叶间瞅准那串葡萄上有了已经泛紫的颗粒,然后赤脚站上板凳,摇摇晃晃地伸手将其拽下来,东一颗,西一颗,我总会有不少的收获。于是我会迫不及待的用井水将它们冲洗干净,顾不上轻微的酸涩味儿而一口气吃完。
这样的吃法自然不会持续很久,因为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葡萄会大量成熟。那时母亲就会用剪刀为我剪下最饱满最密匝的串子,再用刚汲的井水湃着,等那些像珍珠颗粒一样的葡萄褪去身上的阳光温热之后我再一饱口福。很多个只有蝉噪而无人声的夏日正午,我都是坐在这家葡萄藤下吃着由它酝酿成熟的果实度过的。头顶的藤蔓铺撒一片绿荫,手边的葡萄又为我送来酸甜滋味。很多年以后我在教室里读到“树荫满地日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的诗句时,脑中最清晰的记忆便是那些悠长而又清凉的夏日。
【夜来香】
我至今还不清楚夜来香是属于哪个科目的植物,因为她似乎只存在于我的童年生活中。
院子里的几株夜来香是姐姐种的。姐姐是个爱花的人,百合、芍药、菊花、茉莉,她都养。不过对我来说最有意思的还是夜来香,这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名字。
夏日天长,晚饭过后天色还早,大人们于是开始在院子里悠闲地话家常,以解一日之劳。此时,也正是我们这群孩子最自在的时刻。我们开始在某个树根下挖蝉蛹的洞,或者拿着长竹竿去赶那些不停聒噪的蝉,或者是比赛找蝉蜕。终于有一天,我厌倦了这些总是和蝉有关的活动,于是我静静地坐在大人们旁边,开始寻思有什么更有趣的游戏。不经意间,我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在我伸长鼻子将院子嗅了两圈之后,我发现这是夜来香的花香。夜来香的花茎长得挺高,我坐着的话它都和我一般高了。一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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